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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美人遲暮，不免感傷。那些風華絕代的、出場發光就足以曬暈一片的美人們，總是被大家的目光逼得不敢變老。

　　女人的美貌如果沖在前面，大家就會很輕易地置評她。哦，她這個造型好，哎，她胖了呢。可我總覺得，如果美貌被退到第二或第三的位置，女人就會從容一些。觀看者會變得寬容，會原諒時間在她們臉上、身上犯下的小錯—原諒，是因為她自身仍具有許多時間帶不走的、甚至因時間逝去而增加的東西。

　　但愿女人都不是被輕易評價的，但愿人都不是被輕易評價的。想起喜歡的女演員，朱麗葉·比諾什和梅麗爾·斯特里普。她們讓人覺得耐看的原因是—她們不是輕易被消費的類型。輕易被消費的女人，性征明確，往往類型化。耐看之人，之所以吸引人，其實并不是作為某一種性別，而是作為人之本身。性征在這種人身上，是退隱在后面的。

　　女演員的演技，若是遠低于相貌，觀者的目光里便少了看重，多了莽撞。當評價停在皮的美丑，就顯得單薄，不免可惜。而像比諾什或斯特里普這樣的女人，人們總會期待她們下一次的樣子—更智慧厚重、更有控制力。

　　忘了是誰說，性別是一種表演。想想也是。回憶里所見的難忘性感，很多都是中性性感—拋棄性欲，直接升到美感的層面。當女人不再作為另一種強勢性別的附屬，就生出獨立的況味。尤其是—那些天生好看的女人，若是不那么看重自己的相貌，反而看中內里的質素，往往會獲得尊敬。

　　好女人是好小說—你讀完，心里覺得好，可又不敢輕下單一的結論，怕是掛一漏萬，輕侮了她們。市面上許多秘籍，教導女人如何抓住男人，不被男人丟棄。然而，當女人自己有一個完整的、不自棄的靈魂，何來丟棄。

（張華仙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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